豆豆小说网免费提供龙凤宝钗缘全文在线免费阅读。
豆豆小说网
豆豆小说网 推理小说 网游小说 灵异小说 军事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竞技小说 综合其它 官场小说 经典名著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小说排行榜 历史小说 校园小说 科幻小说 都市小说 耽美小说 仙侠小说 玄幻小说 总裁小说 武侠小说 乡村小说 短篇文学 同人小说
好看的小说 妙手神织 魔刀丽影 魔鬼老师 女神诡计 舂染绣塌 龙血战士 兽人帝国 焱帝倾颜 离婚女人 吟语低喃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豆豆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龙凤宝钗缘  作者:梁羽生 书号:2013  时间:2016/10/5  字数:10729 
上一章   第二十回 有心求偶情难表 无意相逢恨更多    下一章 ( → )
那少年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不到在这儿又见到你了。”史若梅瞪眼说道:“你怎么私自闯进别人的园子来?”那少年道:“我在墙外听到你的声音,想起你刚才赏赐的那一锭银子,虽然我代你给了化子大爹,但总是受了你的,却还没有向你道谢,所以就进来了。咦,你怎么变了个姑娘了?”

  史若梅纵使怎样缺乏江湖经验,到了此时,也可以看出此人决不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少年,当下说道:“刚才是我冒昧,得罪了你,我向你赔个不是。你识得我这套剑法么?”那少年笑道:“你赏了我银子,反而向我赔不是,这我可不敢受了。哈哈、我只懂得庄稼,什么剑法刀法,可是不懂的。”史若梅道:“那你为何赞好?”那少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姑娘家舞剑的,我瞧着觉得好看,就不觉叫出来了。”

  史若梅见那少年兀自装作痴呆,不心中有气,嗔道:“你偷进这儿,我不追究你,你也别管我的闲事了。”言下实有逐客之意。

  那少年却毫不知趣,一跷一拐的反而走近了几步,说道:“咦,姑娘你说的话可把我糊涂了,我几时营了你闲事?”史若梅给他瞧见本来面目,拆穿了她女扮男装的秘密,心中大不高兴,但又不便明白说出所谓“闲事”就是指此而言,正在她想要发作而还未曾发作的时候,那少年又自言自语道:“其实爱管闲事,那也没有什么不好,刚才在那酒楼之上,要是没人多管闲事,我瞧呀,姑娘你也未必就打得赢那臭道士、贼和尚!”

  史若梅心中一动“难道是他暗中助我,我却毫不知情?”心念未已,忽听得聂隐娘一声娇斥,倏地拔剑出鞘,喝道:“你擅闯我的园子,无礼已极,吃我一剑!”声到人到,一招“玉女穿梭”剑光如练,已是向那少年刺去。

  这一下大出史若梅意外,要知聂隐娘一向比她稳重,想不到如今却是她先发了脾气,问也不问,就动起兵刃来了。而且她这一剑,绝非虚声恫吓,确实是凌厉之极,认真对付敌人的一招剑招。

  史若梅对这少年虽然不大高兴,但怎么说也还不想把他置于死地,不便即叫道:“姐姐,姐姐,你——”话犹未了,聂隐娘已接连进了三招,史若梅也倏然停口不叫了,原来聂隐娘这凌厉之极的连环三剑,都已给那少年避开。史若梅看出这少年并无性命之忧,心想“原来这厮果然是身怀绝技,来戏咱们的。”同时又想“聂姐姐一向精明,她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史若梅决意袖手一旁,静观变化,只见聂隐娘一剑紧过一剑,那少年仍然装作一跷一拐不良于行的样子,但聂隐娘那暴风骤雨般的剑招,好几次看来就似要刺着他的‮体身‬了,却都给他在间不容发之际,巧妙的避了开去。

  聂隐娘蓦地喝道:“你竟敢小视于我,还不亮剑么?”剑法倏然一变,一招“风飐落花”连环七式,虚实相生,但见剑花朵朵,宛如黑夜繁星,点点洒落!正是“飞花逐蝶”中一招妙之极的繁复剑式。史若梅自愧不如,睁大眼睛,看那少年如何应付。

  那少年叫声:“哎哟,不妙!”突然一跤摔倒。史若梅方自一惊,陡然间只见那少年在地上打了两个盘旋。随即一个筋斗翻了出去,恰恰逃出了聂隐娘剑锋所及的距离之外。看似狼狈不堪,其实却是极为巧妙的“醉八仙”身法。史若梅本来有点讨厌这个少年,也不由得晴晴喝了个彩。

  聂隐娘剑走轻灵,一招刺空,后招续发,那少年也似识得她这套剑法的厉害,知道空手接招,时间一久,定然吃亏,就在聂隐娘第二招连环七式堪堪刺到之际,那少年忽他说道“我不会拿刀剑,只好拿木头招架了。对不住,我可要损伤你这棵柳树了。”说话之间,已折下一技柳枝“唰”的打出。

  剑光缭绕之中,但见附在枝上的柳叶片片飞舞,眨眼之间变成了一段光秃秃的树枝,但奇怪的是竟然没给聂隐娘的利剑削断。

  那少年柳枝一抖,虎虎风生,竟然使开长剑的招式,大开大阖,气象不凡,聂隐娘那一招连环七式,尚未使尽,便给他的一枝柳枝了开去。

  史若梅看得暗晴称奇,那少年的功力显明在聂隐娘之上,这且不说,他用柳枝当作长剑使出的剑招也非常特别。史若梅看了几招,这才蓦地想了起来。原来就是数月前,她在金岭英雄大会上,看过的铁摩勒与牟世杰比剑时,所用过的那套剑法。

  这套剑法以雄浑见长,需要极深厚的内力方能尽量发挥。这少年的内力虽然深厚,但可以看得出来,比起铁摩勒却还是有所不及。铁摩勒当使用这套剑法用的是玄铁重剑,这少年用的却是一支树枝,以柔弱的树枝来使雄浑的剑法,也是甚不适宜。因此,虽然聂隐娘的功力比不上他,但聂隐娘占了兵器的便宜,这套剑法,又是她的看家本领,比对方用柔枝强使的雄浑剑法,自是要得心应手多了。不多一会,大约只过了二十余招,那少年已显得有点招架不住,渐处下风。

  史若梅大为高兴“这回聂姐姐准要叫这厮吃点苦头了。”哪知心念未己,忽见那少年柳枝轻拂,似拒还,竟把聂隐娘的长剑缡出了外门!

  史若梅这一惊比刚才更甚,原来少年这柳枝一拂,用的竟然也是“飞花逐蝶”这套剑法中的一招!

  聂隐娘喝声:“好!”剑锋一绞,解开了柳枝的绕,倏地又是一招“蝶舞莺飞”剑光飘瞥,似左似右,轻灵翔动,端的有如蝶舞花间,莺穿时底,虚虚实实,难以捉摸。那少年也赞了个“好”字,柳枝轻轻一挥,还了一招“轻罗小扇”柳枝轻拂,微步轻盈,飘逸潇洒,恰合“轻罗小扇扑萤”的诗境,轻描淡写的就把聂隐娘那招“蝶舞莺飞”化解了。

  妙慧神尼所创的这套“飞花逐蝶”剑法,不以气力见长,原是适合女子用的。每一招式都配合着美妙的身法,使将开来,就似舞蹈一般,这少年打扮得似一个鲁的农家子弟,却手执柳枝,使出了这套剑法,体态难免显得有点扭扭捏捏,本来甚是滑稽,但他使得美妙绝伦,片刻问就令史若梅看得目眩神摇,丝毫也不感到可笑了。

  那人斗到酣处,只见落花片片,缤纷飞舞,俨如一幅美妙的画图。那少年改用了同样的剑法之后,已把颓势扭转过来,他的柳枝也正适合这套剑法,使到妙之处,当真是柔如柳絮,翩若惊鸿,招招都藏着无穷变化。

  史若梅看得如醉如痴,根本就忘记了计较胜负,心里只是想道“原来师父的这套剑法有这许多微的变化!”看了好一会子,这才蓦地想到“奇怪!这小子又怎会懂得使用这套剑法的?看来他对这套剑法的造诣,竟似还在聂姐姐之上!”

  忽见那少年柳枝一拂,搭着聂隐娘的剑脊,笑道:“不用再打了吧?”聂隐娘倏地将剑收回,说道:“可是方师兄吗?”那少年抛了柳枝,施了一礼,说道:“正是小弟,冒犯了两位师姐了。”

  史若梅大为奇怪,心道“师父怎会收一个男弟子的?这却是哪里钻出来的师兄?”聂隐娘已招手叫她过来,说道:“这位方师兄是咱们师父的侄儿,也是磨镜老人的关门弟子。”

  史若梅对师父的俗家事情知道得不多,原来妙慧神尼本是姓方,她的弟弟早死,只遗下一个侄儿,名叫方辟符,妙慧神尼自是对他甚为怜惜,因此不但送他到磨镜老人门下学艺,而且又把她自己的武学,也倾囊传了给他。妙慧神尼与聂隐娘相处的时候较多,故而聂隐娘知道这件事情,史若梅却还未知道。

  聂隐娘道:“师父可好?”方辟符道:“她老人家上月过了八十大寿,已决意闭关坐禅,从此不走江湖了。她有一封信托小弟带给你。”聂隐娘认得是师父的亲笔,恭恭敬敬的施了一札,拆开来看,原来这封信就是给聂隐娘介绍她的侄儿的。信上说她的侄儿方辟符年轻识浅,新近学成出师,要到江湖历练,请聂隐娘代为照料,视他如弟云云。

  聂隐娘把这封信与史若梅同看,笑遁:“师父她老人家也大客气了,彼此都是一家人,还用得着特别关照吗?”史若梅见信上开列了方辟符的生辰八字,算起来比聂隐娘小几个月,比她则大一岁有多。史若梅暗暗好笑,心想“师父也太罗嗦了,你只要说一个是师弟,一个是师姐那不就行了吗?何必把生辰八字都详详细细的开列出来,倒像是对亲家了。”

  她哪里知道,妙慧神尼的确是有这个意思。方辟符是她的至亲侄儿,她当然希望他娶得一个好子,她的两个徒弟,史著梅自幼许了给段克,聂隐娘则还没有人家,这都是她知道的,聂隐娘比较老成练达,情也更适合她的脾胃,因此她很想替她的侄儿撮合。不过,她也知道这种男女的终身大事,必须两方合意才成,若然她以师父的身册出来做媒,以聂隐娘的情,只恐她心中不快,认为是师父拿面子她。故此她信中并不明言,只托聂隐娘照料她的侄儿,用意就是让他们两人多有接近的机会。任其自然发展。

  聂隐娘生豁达,她心上又早已有了一个牟世杰,看了这封信虽然稍微感到师父的客气有点特别,却并未体会师父的这层意思,当下笑道:“方师弟,你的武功兼两家之长,我愧作师姐,后还要请你多多指点呢。师父的活实在是应该颠倒过来说才对。”史若梅也笑道:“铁摩勒是你的大师兄,你还怕没人照料吗?”

  方辟符面上微赤,说道:“铁师兄的金岭已被官军攻破,我去找他实是不易,只好先来拜见两位师姐了。”原来他却是知道姑姑的心意的,他不先说明自己的‮份身‬,直到和聂隐娘比了一场才说,为的就是要试试聂隐娘的武艺是否配得上他。

  史若梅笑道:“方师兄,你倒很会说话。你是来拜见聂师姐的,怎么拉上我呢?难道你有未卜先知之能,知道我今也来拜见聂师姐吗?何况我也不是你的师姐。”方辟符哈哈笑道:“那么我就向你告一个罪吧,刚才我在酒楼上还未知道你是我的师妹,我的行径也不够庄重,惹你生气了。”

  史若梅道:“方师兄,我现在有点明白了,我打赢的那一架,敢情是你在暗中帮忙我的?”方辟符笑道:“你一出手,我就知道你是我姑姑的徒弟了。后来你把那两个家伙打翻,跳下酒楼,我本该对你说明的,但我见你很是得意,所以不想扫你的兴。”

  史若梅面通红,聂隐娘闻知经过,却忍俊不,笑了起来。

  方辟符道:“史师妹,你怎的和灵山派结了梁子?”史若梅道:“我正是莫名其妙。嗯,灵山派是什么东西,方师兄,听你这么说,你敢情是知道他们的来历?”方辟符道:“我初走江湖,认得的人有限得很,那两个家伙的来历我是毫无所知。不过,灵山派的名头我却是听得师父说过的。你惹上他们,以后可得多加小心才好。”史若梅道:“怎么,他们是惹不起的么?我瞧,他们的武功纵然比我稍胜一筹,也不见得高到那里去呀?”方辟符道:“那贼和尚的谈话透出他是灵山派的弟子,他的武功虽然平平常常,但他们灵山派的祖师灵鹫上人,却是个极为难惹的人物。”歇了一歇,接着说道:“灵山派是西域红教的一个支派,但教袒灵鹫上人却是汉人,收的徒弟品复杂,番汉各半,僧俗都有。据说灵鹫上人就是当年名震一时的大魔头展龙飞的师兄,因为不得志于中原,故而远走西域,削发为憎,另开宗派的。”聂隐娘吃了一惊,说道:“展龙飞不就是展大娘的丈夫,展元修的父亲吗?”方辟符点点头道:“不错。当年各正派围攻展龙飞,我的师父和我的姑姑都曾参与,还会合了疯丐卫越,西岳神龙皇甫嵩等人才将他打败的。”聂隐娘道:“灵鹫上人是展龙飞的师兄,想来更为了得。这么说来,这灵鹫上人可当真是个难惹的人物了。”但灵山派远处西域,史若梅却是中原武林中一个藉藉无名的小辈,一个初出道的女子,与灵山派风马牛不相及,却怎的会结起怨来?众人都是猜想不透,暗暗纳罕。

  聂隐娘道:“这等莫名其妙的事,要理会也理会不来,暂且不必管它吧.方师兄,你上哪儿?”方辟符道:“我意前往长安参加秦襄的英雄大会,长长见识。聂师姐,你们是不是也准备去瞧瞧热闹?”聂隐娘知道她们刚才的谈话,方辟符已是听到的了,心想“师父郑重的嘱托我照料他,若是不与他同去,这就显得见外了。”当下便道:“不错,我和史师妹正在商量前在长安的事,难得方师弟也有此意,咱们就一同走吧。”史若梅一心要往长安访段克,她可有点不大愿意与方辟符同行,但聂隐娘已经答应,况且方辟符份属同门,她也就不便反对了。

  当下聂隐娘招待方辟符在她家住了一宵,第二一早起来。

  聂史二女已易钗而并,扮作军官。聂隐娘觉得方辟符一身农家子弟的衣裳,和她们同行,不大像样,便叫方辟符也扮作一个校尉模样的随从武官,并教了他一些当军官所应注意的礼仪和习惯,方辟符笑道:“我一向跟随师父,帮他做个磨镜的小厮,想不到现在一步登天,做起官儿来了。但做官儿却有这许多拘束。那是远远不及做磨镜小厮的自由自在了。”史若梅这才明白。

  原来他这身乡下少年的装束,倒并非矫情打扮,而是因为他随着师父磨镜老人于这一行职业的关系。

  聂隐娘把假充上京公干的文书准备好,又发给方辟符一个牌,然后挑选了三匹骏马,即动身,赶往长安。

  一路同行,彼此免不了讲一些江湖见闻,武林逸事,聂隐娘发觉方辟符虽是初出师门,但懂得的却并不比她少。原来磨镜老人带徒弟与众不同,他并不是闭门传艺,而是要徒弟挑着磨镜的担子,跟着他穿州过县跑的。(磨镜是古代的一种职业,古代用的是铜镜,每隔一些时候,便要将铜镜磨光。)所以方辟符的江湖经验实在不少。聂隐娘暗暗好笑“师父叫我照料他,其实应该反过来叫他照料我才对。”她可没想到师父此举另有私心。

  他们马快,不过七天,已到了兴平,这是一个相当兴旺的市镇,从兴平到长安,骑着马只不过是两天路程了。时近黄昏,一行三人便到兴平镇上,挑了一家最大的客店投宿。

  走到客店门前,史若梅忽地“咦”了一声,说道:“哪里来的这两匹好马!”聂隐娘举目一观,只见门外空地的拴马桩子,早已系有十多匹客商的骡马,其中有两匹马卓然不群,一匹通体火红,一匹浑身雪白,一看就知是千金难买的骏马。史若梅悄声说道:“这是康居种名马,从前牟世杰劫夺的那批御马,就是这一种了。我曾骑过一匹,但却也比不上这两匹的神骏!”

  聂隐娘吃了一惊,心道“难道是有大内高手在此?”她把自己的马系好,悄悄走近去看那两匹名驹。原来御马定有内府的烙印,与众不同。只见那两匹马一点疤痕都没有,更不用说老大一块的烙印了。

  那两匹马甚通灵,见有生人走近,而且不断的打量它们,忽然都发了脾气,嘶叫起来,振鬃扬蹄,便要踢聂隐娘。聂隐娘连忙避开。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喝道:“你找死么?胆敢逗你爷爷的坐骑!”

  只见客店门开,有个人伸出头来,戴指而骂,生得好一副怪相,就似《西游记》描绘的那个猪八戒一般,猪鼻朝天,额头平塌,头黄发,用个金环束住,似是个西域头陀,一看就令人憎厌。史若梅忍不住怒气,回骂过去道:“岂有此理,看一看有什么打紧,你就出口伤人?”聂隐娘连忙将她按住,陪笑说道:“大师休怪,我从未曾见过如此神骏的龙驹,不觉多看了两眼了。”

  那头陀见聂史二人是军官打扮,聂隐娘又夸赞了他的好马,向他赔了礼,怒气就消了几分。但对史若梅却仍有故意,狠狠地盯了她两眼。

  正在双方想要发作而未曾发作的时候,又有一个人走出门口,将那头陀拉着,笑道:“难得这两位大人赏识咱们的坐骑,师兄,你应该高兴才是。”暗暗向那头陀打了一个眼色,那头陀怔了一怔,忽地和颜悦的抱拳说道:“洒家生来暴躁,刚才不知是两位大人,多多得罪了,休怪,休怪。”

  那头陀的同伴也是个西域人,但却是俗家打扮,狮鼻虎口,比那头陀英俊多了。可是他那时眼睛阴沉沉的,一看也就知道比那头陀狡猾得多。他向聂史二人仔细打量了一番,便上来请教:“两位大人高姓大名,上哪儿公干?”史若梅正要骂道:“关你什么事?”话未出口,聂隐娘已悄悄地拉了她一把,随即捏了两个假名字说了。那人说道:“哦,原来两位大人也是上长安的,长安过几有个英雄大会,正好赶得上这趟热闹。”矗隐娘淡淡说道:“是吗?对不住,咱们有公事在身,恕不多叙了。”那人碰了个软钉子,讪讪走开。

  聂史方三人走进客店,只见那头陀和掌柜的又闹起来、那掌柜的打躬作揖说道:“实在对不起,上房已有人住了。大师,我给你准备这间房子也是向南的,比上房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你就将就住一晚吧。”那头陀大喝道:“胡说,你为什么不把上房留给我?哼,有人住了?叫他搬出来,让给我!”那掌柜哭丧着脸道:”那位客人是先来的。”头陀怒道:“管他先来后来,你敢下听我的吩咐?”

  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冷冷说道:“这样蛮不讲理的人可还真是少见!”众人眼睛一亮,只见一个容光迫人的美貌女子已站在那头陀的面前。

  那头陀想不到上房的客人竟是如此美貌的少女,不觉呆了一呆,似是被她的容光所慑,脾气也发不出来了。那少女哼了一声道:“你凭什么要我搬出来让给你?”

  那头陀给骂得哑口无声,倘若对方是个大汉,他那双拳头早就打过去了,但对方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他的拳头虽然大,却怎生打得下去?那狮鼻人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少女,忽地走上前去,向那头陀叽叽咕咕他说了几句,说的大约是西域方言,谁也不懂。

  那少女越发生气“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们鬼鬼祟祟的商量什么?要打架就上来!”

  那狮鼻人笑道:“姑娘误会了,我是劝我师兄向你赔礼。”那头陀似是怔了一怔,脸上的神色甚为古怪,但听了仙师弟的话,却是奉命唯谨,果然施了一礼,赔罪道:“哪有男子汉要女人让房的道理?我刚才不知是你姑娘住下了的,说话鲁莽,你休见怪。”史若梅暗暗好笑“对师兄弟倒是对老搭档,一个做好,一个做坏,这头陀赔罪大约也是陪惯了的。”

  那少女受了头陀一礼,争端已息,但似乎兀是气愤未平,只见她冷笑一声,礼也不还,就转身走回房去,一边走一边咕咕哝哝的骂道:“当我是好欺负的吗?哼,真是岂有此理!”

  少女住的那间上房在冷巷尽头的第一间,在她踏进房中,揭开帘子的那一瞬间,史若梅的目光也正巧看过去,隐约见到一个男子的背影,似曾相识,但距离太远,冷巷的光线又黯淡,那少女一进房,就立即关上了房门,吏若梅多看一眼已是不能。

  房中那个男子似是在劝那个少女,吏若梅竖起耳朵来听,前头几句声音很纲,模糊不清,说到后来,似乎那男子也有点生气,说了一句,较为大声:“别人已经不生事了,你就别给我再惹麻烦啦!”可以猜想得到,定是那少女要那男子给她出头,那男子见争端已息,就不愿再挑起风波了。

  史若梅心头大震,原来她听得出是段克的声音!段克和她争吵过好几次,他的声音语调,讪都是听了的,莫说最后那句可以听得清楚,就算听不清楚,她也可以分辨出是段克的声音!

  但史若梅仍是疑心不定,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里翻来覆去的想道“怎样会是克呢?他岂能与一个女子住在一间房里?”“难道是个声音与他相同的人?但却又怎能这样相似?”

  聂隐娘听不出是段克的声音,见她定了眼睛,一副呆若木的样子,不觉笑道:“位姑娘倒是个美人胎子,你看得呆了么?可惜人家有了丈夫了,你这样无礼,提防人家的丈夫出来揍你,别发呆啦,先把房间定好叨。”

  聂隐娘正要去和那掌柜的说话,却见那狮鼻人已笑嘻嘻的站在柜台旁边,低了声音对掌柜说道:“那位姑娘姓甚名谁,和她同住的那少年又是什么人,你可知道么?”那掌柜的道:“客店的规矩是只要付钱,便可住店,不论客人干的是什么营生。

  我们都不便过间。你老问的,请恕小的一概不知。”狮鼻人道:“难道他们的姓名,你都没有请教过吗?”那掌柜的道:“是那位姑娘宋与我打交道的,那男的可没有上来。”狮鼻人道:“我正是要知道那女的姓名,男的倒不打紧。“掌柜的苦着脸道:“你老从西域来,大约不很清楚中土的习惯,姑娘家的芳名,她不先说,我们是不便动问的。”狮鼻人皱皱眉头,忽地掏出一锭元宝说道:“只要知道一个姓氏也行,这锭元宝就是你的了!”这锭元宝足有十两重,掌柜的眼睛一亮,搔了搔头,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听得那男的叫那女的,似乎是叫她做史姑娘!”那头陀“啊呀”一声,双眼倏张,这刹那间,惊喜集的神情都显现出来,狮鼻人暗暗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笑道:“这就行啦,银子给你!”扔下元宝,便和他的师兄回房去了。”

  聂隐娘见那狮鼻人用十两银子来打听一个姓氏,心里当然觉得奇怪,但也还罢了,史若梅可是蓦地一惊,忽然想起那在酒楼上,听到的那道士所说的一番活,暗自想道:“有这么巧,这位姑娘也是姓史,那道士说段克和一位姓史的女子要好,莫非指的就是她!可是那道士又说段克终于不喜欢那个女子,却何以他们现在又同在一起呢?”越想越觉糊涂,顿时间心事如,猜疑不定。

  聂隐娘向那掌柜的定房,掌柜的见他们是军官,生怕他们挑剔,打躬作揖他说道:“小店只剩下两间客房了,不知大人们不满意。”聂隐娘笑道:“我们正是要两间房,但求有得住便行。我们可不像那西域头陀,非上房不可。”掌柜的从未见过当官的这样和气,喜出望外,当下便带他们进去。聂史二人一间,方辟符独自一间。可巧和那少女所住的只隔着一间房子。

  掌柜的走后,方辟符过来说道:“那两个西域人行径奇怪,咱们今晚可得多提防提防。”聂隐娘道:“我也看出他们不是好人,但咱们是军官‮份身‬。谅他们也不敢轻易招惹。”方辟符唯唯诺诺,谈了一会,便自回房去了。

  史若梅怀心事,吃过了饭,将近三更,兀是不肯睡觉,独倚窗前,聂隐娘逗她说活,她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聂隐娘道:“噫,你又在想什么心事了?”史若梅情思惘惘,宛若听而不闻。外面正下看牛细雨。寒风萧瑟,院子里有棵梧桐树,树叶正在一片一片落下来,乌云遮月,夜如墨,雨丝风片,刮面生寒,史若梅心头怅触,曼声道:“海内存知己。

  天涯若比邻!”声音虽然很轻,但却是运用了丹田之气送出,声纲而清,脆若银铃。

  聂隐娘笑着摇摇她的‮子身‬,说道:“原来你是在这里害相思病,可惜段克不在比邻,辜负了你这红颜知己。别发呆了,不怕扰人清梦么?”

  她哪里知道史若梅正是要扰人清梦,她是盼望段克听到她的声音,但她的心情却又正在矛盾之中,一忽儿希望段克闻声而来,一忽儿又希望是自己认错了人,段克并不在这店子里。

  聂隐娘笑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王这两句诗说得真好。你与克既是心心相印,人在天涯。亦若比邻,那就无须老是放心不下了,睡吧,睡吧。”她把史若梅从窗前拉开,扳转她的‮子身‬,忽见她的眼角有两颗晶莹的泪珠。聂隐娘又是怜惜,又是好笑,说道:“你真是多愁善感,再这样下去,我看你要发疯啦!”她怎知正是她的话触动了史若梅的心事,增添了她的伤感。史若梅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聂姐姐,你哪里知道,在今晚的情景,这两句诗应该反过来说才对。倘若他真在比邻,他就不会是我的知己了。”

  聂隐娘莫名其妙,说道:“你是不是生了病?这两旬诗是个比方,你怎的胡思想,竟想到了克当真会在比邻?”史苦梅咬了咬嘴,说道:“聂姐姐,我不是胡思想,我只怕克当真就在这儿。”聂隐娘吃了一惊,说道:“你说什么?他怎么会在这儿?”话犹未了,忽听得“叮当”一声,是两口剑碰击的声音,接着听得方辟符喝道:“你这个子来干什么?”

  这一瞬间,史若梅呆若木,脸色唰的一下子都转白了。聂隐娘摘下宝剑,推开窗子,便跳出去看。

  只见隔着一向瓦面,屋顶上正有着两条黑影斗剑!面向着她的那个,一眼可以看得出是方辟符,背向着她的那个在黑夜中一时看不清楚,只觉也似曾相识。就在这时,只见剑光一闪,当当两声,方辟符被那黑影迫退两步,雨中瓦面滑,方辟符一个立足不稳,几乎摔了下去,但那黑影却立即收招,反而转过‮子身‬就跑。聂隐娘看了这几招,心头大震,这黑影可不正是段克是谁?这刹那间,聂隐娘也顿然呆了!

  原来段克和史朝英正巧在这客店投宿,他们住的是间套房,中间还有板门隔开的,段克也看出那两个胡人绝非善良之辈,虽然他斥责了史朝英,不许她多惹麻烦,但他自己却不能不多加小心,着意提防,因此这一晚他也是深夜未睡,一直在上打坐养神,三更过后,史若梅的清忽地传来,段克惊疑不定,是以循声觅迹,察看究竟。

  方辟符也是为了提防那两个胡人生事,早已伏在屋上警戒,一见段克来到,身法快得异常,唯恐不敌,遂先发制人、段克一近他的身边,他跳起来便是冷的一剑!

  方辟符的剑术得两派直传,妙之极,段克险险给他刺中,只得也拔出剑来敌,手之下,两人都是太吃一惊,佩服对方了得。但段克毕竟稍胜一筹,斗到了第七招,段克一记抢攻,把方辟符迫得连连后退,几乎摔了下去。

  段克给人窥破行藏,大感尴尬,心里想道“闹了起来,可不好看。有外人在旁,纵使见着若梅,那也是不方便说话的了。”

  那知他想退走,方辟符却不肯放过他,方辟符初出道,第一次和“敌”人正式手,就吃了个不大不小的亏,未免难堪,尤其这时他已看见聂隐娘出来,在师蛆跟前,更不愿意失掉面子,于是一声大喝:“小贼,你鬼鬼祟祟的来作什么?不说明白,便想逃么?”脚点瓦面,飞身扑去,一招“鹰击长空”人在半空,剑光如练,已是疾刺下来!

  段克不知道方辟符是什么人,怎肯将原由告诉方辟符?当下淡淡说道:“阁下定要多管闲事,苦苦相迫,我只好奉陪了!”

  横剑削出,还了一招,这一次他用了八九分内力,方辟符身形一晃,届然未曾摔倒,第二招“鱼翔浅底”立即又发了出来。

  聂隐娘叫道:“方师弟住手,是人!”方辟符怔了一怔,闪过一旁,段克觉得这声音很,一时间却未想到是聂隐娘,就在双方正要动问之际,忽听得“蓬”的一声,一溜火光突然从另一间屋面炸裂开来!正是:相逢又是添烦恼,情海风波更高。

  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风云阁 扫校 WWw.DOuDXS.cOM
上一章   龙凤宝钗缘   下一章 ( → )
豆豆小说网为小说爱好者提供梁羽生的龙凤宝钗缘最新章节全文阅读,龙凤宝钗缘全文免费阅读,豆豆小说网免费提供龙凤宝钗缘全文在线免费阅读,尽力最快速更新龙凤宝钗缘的最新章节,用心做最好的免费小说网。